末与冰

假的戏与真的花

留照君

突然想看启红带娃。

借丫头一用,小十岁妹妹设定,雷者快跑勿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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圈冷了,喜欢的小伙伴多少应一下呗,抱拳儿啦。

真的突然好想看启红带娃哈哈哈哈哈







你只管走,走了就别回来!


我不回来,你也千万别叫我。


丫头转头大步地走了,收拾好的小包袱也放在门槛上没拿。二月红手里的刀坯子摔在地上成了几半,尤嫌不解气。


陈皮,把这个孽障的东西扔出去,翅膀硬了,嗯?

爱去哪里住去哪里住。


陈皮!


没人应。


好好,全都走吧,一个也别留。二月红坐下,拿起桌上的成窑紫盖墨梅茶壶,就着壶嘴狠狠啜了一口。


也不知道现在的学校怎么回事,没完没了的上街活动,哪里还有一点读书的样子。

眼见着仗要打完,百姓过日子说安稳还是如说梦。时局动荡,各方悄声角力,总有人对学校学生那一腔纯洁的热情暗中觊觎。

学校是干净的地方不能被利用,丫头更不行!


廊下的话眉好像听出二月红心声,滴溜一啼相答,比得院子里更没有声音,就日头赶着一园花草影子。

好得不能再好,什么也没发生似的,除了正屋里一地的木头茬子。二月红踢开脚边一片木屑,叹了一口气。


任何公民享有人身自由,民国宪法说的。

丫头第一天从新式女中下学,就请回了这本小册子恭恭敬敬放在紫檀攒心小桌子,供着老郎神和祖宗牌位的地方。

小册子被散戏回来的二月红赶下桌子,胡闹!

张启山赶紧捡起来,翻了两页,就笑笑还给了丫头。


宪法大还是规矩大,二月红还想问。

自后一个月之内,丫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,又黑又亮的长辫子,剪了;绣着马蹄花的布鞋,扔了,换上了露着袜子的小皮鞋。


丫头坐在西屋的廊下试鞋,来来去去地走,院子里一阵得得的响声。


二月红实在忍不住,咱们家可没有这走路出声的规矩,就是九爷留过洋,什么外国穿戴没穿过,也没有你这么大的动静。


这不一样,我们的鞋,走路出声才是规矩,鞋越好声音越脆,你瞧瞧常去捧你场的杨姑娘。


等等等。


这个杨姑娘二月红自然知道,还打过几次照面。她是个死了的前清巡抚留下的姨太太,但长沙都叫她姑娘,穿高跟鞋的会说法文的姑娘,长沙城里第一个烫卷发的姑娘。


二月红并不讨厌杨姑娘,但丫头可绝对不要成为她。他从没说过,但如果可以他希望丫头深深地养在自己身边,练功,念书,任凭窗外东西南北风。


你今天戏词抄完了么?


回来再抄,二爷,佛爷我走啦,小仙她们等我呢。


说完等等等跑出门外,和等在门口的几个小姑娘一起高高兴兴的走了。


二月红心里不悦。

那天张启山还在家,劝二月红,小孩子嘛,难免爱玩,咱们俩像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,不让下的斗那个没进去。




张启山刚刚来到长沙,二月红记着第一次见他时,他来拜会身为九门之首的父亲,自己站在父亲的身后,还没有资格插话。张启山穿过红府老宅的朱门与长廊,他身上有一种与这里极不相符的气息,像藏着秘密的长白雪山。二月红觉得他隐隐的危险,同时心里翻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。


张启山走后,父亲稳稳地抽了一袋烟,后生可佐,咱们家也是时候退一步了,蛮好蛮好。


可佐的张启山坐在躺椅里晃悠,不时跟着留声机周璇的声音哼几句,你也别把丫头和陈皮管得太严,我看他俩都是知道好歹的孩子。




你当年敢对我爹这样?话没问完就跑了?


我当然不敢,我对他老人家,张启山看一眼二月红,不是有所求么。


说者有心,二月红脸红到根了,抓起香案上一只鲜莲蓬像张启山扔过去。你当我什么人?我是你讨下的?看看现在谁家里不肯走。


自然是二爷照应我,我托二爷的福。

二爷讨我行了吧。


张启山笑着剥开莲蓬头,熟透的莲子又肥又绿,滴滴答答落满怀。张启山认真地拣起一颗拨着绿皮儿。


等太平下来,咱们也老了。丫头机灵,陈皮老实,一个戏园,一个管买卖,让他们照应着,咱们就只管高乐了,没事找解九他们打打麻将。


陈皮接我们红家的生意,你们张家别惦记我徒弟。

张启山不应。

二月红放下手里的掸子,怎么?你真想让陈皮接两家的摊子?

张启山合眼靠上椅背,莲子丢进嘴里。


莲心没择。

以后,生意简单。



周璇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,留声机转的像磨盘,日子磨碎了,嵌在歌里,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



年初的时候,电影院上了周璇的《长相思》,丫头她们为了买票排过了饭点,等回来二月红还留着她最爱吃的杏仁豆腐,没动。


年初的时候,张启山刚走两天,夜里突然回来,进门一句话不说抱住还在卸妆的二月红,二爷,二爷我要做罪人了,我对不起九门,对不起九你,对不起你爹……


张启山从没有这么慌张过,二月红心疼他,像哄孩子一样把他抱在怀里。


日本投降,钱反而跌得飞快。九门鬼市开始卖米,二月红设法按着米价还是涨了些,但价钱竟也比官价折半。尤其让二月红感到好笑和恶心,广播里还是在鼓战收粮。


虽不全知但也能猜大概。




只是,只是怎么就对不起九门了呢。




二月红不问低低地顺着张启山的头发,张启山鬓角湿湿的。




我说你也不要太痴,反正我们大家都信你,凡事你若做得五分,没人能做了六成。


别信我,我什么也做不了。


二月红掩住张启山的嘴,再别说这话,凭谁说你我第一不愿意,你自己也不行。


二月红残妆卸了一半,眉毛还是戏里的浓黑,灯底下看眼角也有淡淡细纹,时间没忘记二月红。张启山永远记着当年他站在父亲身后,安静地微笑,他的目光却在努力看懂陌生人的自己。


张启山闭上眼睛。

我今天看,你也不如当时年轻了。


这自然,二月红起身擦净脸上的妆粉,在张启山身边躺下。张启山,你是佛爷,但人总也不是佛。其实我们不过是顺着天意一路走过来,再走到别处。


一宿无话。


第二天早上丫头终于如愿坐着吉普车上学,路上详详细细给张启山讲着《长相思》和周璇的《夜上海》,张启山也没听大明白,丫头自己一边说一边自己咕咕地笑了。


看到相识的女孩们急得下车一起进校门,几条大辫子一扭一扭。




国民政府眼见长不了,张启山用人脉和对面搭上线,以保长沙免受战火。


张佛爷保卫长沙的英勇事迹我们都知道的,也传达上级的指示,替长沙人民感谢你。


替长沙人。张启山心里笑了。


还有上级要我向您传达,胜利以后要把生意一定搬上台面来做,务必要洗干净过去那些封建习气,长沙就拜托给同志哥了。




张启山看着丫头的背影,不知道自己能留下一个怎样的长沙,怎样的九门。




后来丫头也剪了时髦的短发,每天上街发单子,帮助人民。


都变了,张启山发现自己也习惯了被同志传达指示,帮同志们暗渡陈仓。


全都变了,除了二月红的院子。




张启山接到信儿让陈皮先回去,自己赶紧开车出了军部。路口的糖水摊上看见了正高高兴兴吃零嘴丫头,打开车门,丫头甩着头发站起来。


佛爷!


我不是说外面不要这么叫。


我不叫,谁还不知道你是张大佛爷。丫头和几个同学再见,大步跳进车里。车窗里的街景过的飞快,丫头贪恋地巴着车窗,一会瞟瞟后视镜等着张启山开口。




陈皮都和我说了,听你说的话,就是你该打。

今天他要罚你我不管。


学校组织大家上街贴标语,大家都去,他非不叫我去。

丫头使劲踢了一下椅背不说话了。


这个问题没法解决,张启山能想到,张启山也没办法,二月红一直是二月红,正好像丫头一直在长大。


你,那要不你以后有活动只管去你的,也别告诉他了。


车子拐一个弯出商街,窗外子静下来,丫头靠回椅背看着后视镜里的张启山。


他要是知道我瞒着他,这家我就真的别想回了。


也是,还真是。那怎么办呢。





汽车穿过一户一户的人家静悄悄的,偶尔遇到小男孩好奇的瞩目。丫头转脸不再看,翻身躺在宽敞的座位中。


我就不明白了,一桌吃饭,我是班里的进步标兵,他就是陈最良,顽固。



住嘴。



丫头浑身抖了一下,丫头不敢再说,或者说已经惊忘要说什么了。




张启山脾气好,她不敢和二月红闹,要买裙子口琴,钢笔什么的都是和张启山要钱的。


只有一次张启山雪夜回到红府,直进了正屋,每一句话的功夫就转身要走。

二月红紧跟着追出来,外套也没批,死命拉住张启山。自己和陈皮还在偷偷的看,被二月红叫出来摁着跪在张启山面前。



你要去带上两个孩子,我留着下半辈子给你们吃斋念佛。


张启山叹了一口气,解下军绿色的大氅批在二月红身上。走时已经全没有进门的肃杀气。



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但她着那天,张启山的军靴上沾着干涸发黑的印迹,血迹。

叫人心惊。



怎么能对丫头大声,后视镜里小姑娘有点不知所措。他扭过头安抚地看了她一眼。


算了先别管那么远,这次,你给他好好的道歉,他怎么罚你你都领着。

张启山从怀里掏出两块巧克力递给过去。



哇!还有你得教我开吉普。

过段日子吧,我这几天飞重庆,下车。


张启山停车领着丫头走进院门,二月红有点不好意思抄起一个刀批往丫头身上抽,你还知道回来,还知道搬救兵。


张启山赶紧拦住二月红,一面把丫头从身后拽出来,你说。


不用二爷受累打我,我说错话冲撞二爷,回来问罪领罚心服口服,求二爷饶我这一次吧。


不能轻饶,你狠狠罚她。


两个人一唱一和,二月红看得好笑。


算了,你这一顿罚先寄着,和陈皮摆碗去。

哦。



院子里只剩下了张启山和二月红,画眉声懒,微微的晚风在两个人之间小心地穿引,连理如丝。


张启山,你还知道回来。


end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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